GG Has Words


20250915-PLACEHOL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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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老早跑去图书馆,没休息好所以特意在走之前冲了个澡,试图强制开机。但大脑工艺制程太老,功耗太高,待到十点多十一点的时候决定回家充电。

于是睡过了头。浸着一身臭汗在噩梦中惊醒,我眯眼看手机屏幕已经是两点多。也正是趁着自检的时候,我静静靠在床头,看着透进窗户打在床尾的灰暗昏黄的阳光;此时称它为阳光有些不合适,它早已带着些阴雨前摇的霉绿色调。稍后我得到一个好消息,并没有组件向大脑报告异常状态,我便欣喜起来,过了一会感到不安,两只眼睛装作内视颅骨的样子转悠一圈,向大脑汇报:“脑子没有问题!”我又安心地起床了。

选什么衣服穿呢?这个问题对我来说是个最严肃的问题,同决定下一顿吃什么一样,但也是最不算问题的问题。说它严肃是因为我从没有挑衣服的能力,但人类确实需要穿衣服才能出门,每次选衣服我都带着些天命注定的任凭发落感;说它不算问题是因为我已经很好地解决了它:我选定了一身上白下黑的、没有任何装饰风格的衣服,下单两套替换穿,一年四季共八套,这简直是天才的解决方案。虽然会引发朋友对我天天不换衣服还穿不脏的疑惑就是了。

我本意是打算看看积攒了数个月的论文,尽管有些文件在微信里都已经过期了,去重新下载也颇有些麻烦;但几个月都拖了,更不在意这几天。更何况以我自己和自己作对的性格,在没有决定好退学做什么时,是搞不下去研究的。

很久以前的一个很好的朋友偶尔来劝我,并批评我不知足。她说,“我要有你这个温饱的条件,不需要担心吃喝问题,我比全天下的人都幸福”。我被她的可爱和直率逗笑了,反问她如果真的吃喝不愁了,她要做些什么,她会为什么感到快乐。她告诉我,她会每天去吃想吃的美食,给自己买想喝的奶茶,去想去的地方旅游,去咖啡馆一坐就是一天;她说这些已经足够快乐幸福,每天都是享受生活。我问她,难道日子一天天过去,每天吃喝玩乐,等着自己衰老,这就是意义吗?她被我气得直骂我有病。

我每次挨骂都没敢否认,我确实有病,正如八年前休学时一样,正如四年前休学时一样,正如我的生活和生命在过去和未来暂停的每个瞬间一样,我惶惶而不知去向。在不知名的时间点,我怀念某一年的下着白颜色的雪的春节,一家人聚在小小的桌子旁,围着老式的火锅炉子涮肉的除夕的夜晚;我立刻意识到这个夜晚也许从未存在过,也许未来会存在,也许永远不会见到。

自有人类以来,我们就一直试图靠团聚和欢庆驱散基因里硬编码的埋在心中的恐惧,对孤独的、对失去的、对衰老的恐惧。跨年庆典里的人们在倒数三二一的时刻拉起身边或认识或不认识的同类跳动和高喊,于是这一刻人们汇成同一片云,再也不害怕自己落下,仿佛自己在云里便不会落下。岂不是正像我们汇聚在避难所的样子。

但事情一定不是这样的。

于是我又来到了图书馆,在这里窝着,拿着0.5mm的黑色水笔去白色笔记本中乱涂乱画。我涂抹了一团黑色的、浓郁得透过纸背的笔迹,混杂着我的白色衬衫在白色不锈钢栏杆上的白色的反光,在特定角度还能浅浅地看到蓝色天空的橙色的晚霞。但笔迹依旧是浓郁的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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